【冬寡】弗拉基米爾之路3


【注意】本文非漫畫世界觀,是MCU世界觀,Natasha採用美國隊長2的設定,生於1984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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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9)

Natalia還記得那一刀下去時WinterSolider的眼睛。

他們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四目相接,他灰藍色的瞳孔驀然一縮,好似從那貼近眼睫的眉鋒上抖落了未曾存在的雪霜。

Natalia感到有什麼東西變了。

刀鋒刺進WinterSolider的胸口時,她像第一次殺雞的小新娘,驚慌地抖落了還未深埋的兇刀。好在對方被她刺傷這件事更讓人震驚,她膽怯的表現不但被忽略,還被Madam B當眾讚揚了一番,得意又明亮的眼神諭示她離「黑寡婦」之名更進一步。

但Natalia已經沒興趣了。WinterSolider的出現讓她首次察覺一種類似於「恐懼」的情緒──對自身的審視。她從來沒有認真觀察自己的模樣;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容貌,但從沒審視內在。她的靈魂像是提線木偶被始終對她寄予厚望的Madam B左右,跳著一曲身不由己的芭蕾。她毫不猶豫想要奪得「黑寡婦」的名號,還沾沾自喜認為這是逃離Red Room的最佳途徑。

直到WinterSolider闖入她自以為是的表演舞台,如同一面預視未來的魔鏡,折射出「黑寡婦」真正的神態。

Natalia想通自己為什麼看見Daria受傷會憤怒,她自認沒這麼善良是想為同伴出氣;她憤怒的對象是自己,為自己可能會變成一個如此這般殺人如麻的惡魔,竟然長期下來都不自知。她殺了完全不認識的人,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吃牛肉。

Winter Solider帶給她最沉重的傷害不是身理上的,而是放出被她囚禁在內心那隻瑟瑟發抖的小兔子──她軟弱了。

 

(10)

胸口的傷口不深,他睡一個晚上就完全痊癒。

他許久沒有做夢,自己的腦袋是一座家徒四壁,沒有出口的空屋,他總是獨自抱膝坐在白噪音裡,木然等待生理上的甦醒──如果這不算是夢的話。

而昨晚他做夢了。他感覺有人在身後搖他的肩膀,那個人手掌很小,力氣卻很大。他茫然回頭,卻什麼也沒有看見。有個聲音在周遭的空氣裡如迷香般飄散,他什麼也聽不清,卻莫名肯定那個聲音在叫他的名字──名字──他的名字──

他驚醒過來,聽見從體內傳來清晰的,甚至令胸腔感到疼痛的律動聲。

他摀住胸口,力道之大在那傷口已經悄然無蹤處又留下新的掌印。他可笑地揉捏自己的胸肌,想要攫取一拍一拍強而有力的心跳聲,彷彿那就是他一直想不起來的名字。

他甚至想直接用左手掏開自己的胸腔,把心臟捧出來瞧一瞧。但如冰塊一般刺骨的觸感碰到皮膚時,他卻改為憐惜的撫摸,撫摸著右手留下的瘀痕。他的身體被硬生生劃為左與右的矛盾,右側憎恨著左側,左側羨慕著右側,而心臟在左側跳動著,他意識到──他原來是有心跳的。

他原本應該有一個名字,但他的身體連刀疤都能抹除地一乾二淨,他的名字也在神識裡的白噪音中泯滅於無。

他突然明白為什麼自己一直看著Natalia,那就是他一直聽不見的心跳聲。

他因為Natalia而甦醒──在那空無一物的房間裡。

 

(11)

Natalia從昏迷中漸漸甦醒,專業素養讓她飛快明白自己的處境:臉頰瘀腫,肋骨斷裂,小腿扭傷。

讓她如此狼狽躺在病床上的沒有別人,而且是她自找的。當其餘學員愈發畏懼與Winter Solider過招,只有她像飛蛾撲火般三番兩次提出挑戰。

Madam B大肆讚揚她大幅增進的格鬥技能,卻不知道她只是在進行一場挖掘。Natalia透過真直接的肉體接觸,大膽放肆地觀察Winter Solider。她會利用大腿絞殺那不足一秒的空隙,固執地撞擊對方眨動的眼神。

他孔武有力如同巍然的山岳,她輕靈俐落如同好奇的行者。她攀爬著他、觸摸著他、探索著他。他想了解這個男人──不是Winter Solider,不是殺熊教官──眼前那個扇動睫毛的傢伙是個人。

沒有人發現WinterSolider不一樣了。

這令Natalia愉快。

他們是彼此的鏡像,當WinterSolider釋放了Natalia心裡的小兔子,Natalia也啟動了他心跳的本能。

Natalia覺得自己瘋了。與Winter Solider的比試像是一場交際舞,他們在相互殺死對方的膠著裡迴旋,眼神流轉傳遞你死我活的暗號,手起刀落間掌握從冷到熱的體溫變化。

於是Natalia意識昏迷被抬進醫護室,Madam B卻不懂她為何面帶微笑。

 

(12)

Natalia又來了。

她被自己不留情面打傷後,需要休息一個星期才能康復,卻每天都頑固地來看他與其他學員對打。

她的眼睛綠盈盈的像是透過日光的葉脈,生機蓬勃又躍躍欲試。他知道她的目的,她在觀察自己的招路,評價其他少女的身手,思索如何才能促不及妨來上第二刀。

有趣。他瞇著眼,左臂揮舞,少女慘叫著撞在牆壁上,頭破血流。那個女孩哭了,眼淚混著血污濺了一地悽楚。他被同樣來自九頭蛇的督導官大聲喝令貼牆站定,他聽話照做,卻抬頭搜尋另一角的Natalia,想起她昏迷時停留在唇稍的笑意。

一陣強烈的電擊突然令他眼前空白。頭暈目眩間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伸出了手。九頭蛇的督導官以為他想要繼續攻擊那個哭泣的女孩,於是對他進行警告。

他踉蹌靠著牆喘氣,等待眼角膜上的雪花紋逐漸消散,再抬頭早已沒有Natalia的身影。

他咬著自己發麻的嘴唇,意識到自己竟然想要去觸摸那個綠眼睛女孩的嘴唇。

心跳聲。又是心跳聲。咚咚咚咚咚。

再來吧,下次再來吧,Natalia。

麻痺的感覺漸漸消散,他閉著眼睛,卻看得清晰。

再來吧,Natalia。再來看著「我」吧。


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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