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甘凌】【三國無雙】天日將明(6)

 天日將明()()()()(



===


 

要解决一件事情,有很多种方式,问题是,你要选那一种?

凌公绩被剧烈的头疼侵袭,不得不睁开眼睛的时候,只感到一片模糊柔暖的黄光撒进视网膜。

“伯言……”他不加思索再次闭上眼睛,习惯性地唤。

“嗯?”

“我要喝水……”

几乎没有一秒的拖沓,感觉有温热的气息向他靠近,随即冰凉的玻璃杯已经贴着自己的脸。 

──怎么这么快?

免强还能运做的头脑迅速让他发现情况不太对劲,不用睁眼就能直觉感觉到的陌生气息……不对,好像也不是非常陌生……。

“你究竟要不要喝水?”

耳边传来的催速声百分之一百不是陆伯言,凌公绩吃惊地瞪大双眼。

瞬间只听见仿佛断电般“嗡”地一响,随即,世界陡然无声。

仿佛连心脏,都静止了。

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,所以冷静地不可思议。

“……这里是哪?”

“我家。”

对方也平静地不可思议;更正,平静地十分欠揍。

“……我为什么会在你家?”

“因为我不知道你家在哪。”

凌公绩痛苦地扭紧眉头。

可恶头疼地要命,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……应该不会还在作梦吧?作梦 ……!

惊觉自己似乎正躺在甘兴霸的床上,而甘兴霸正好整以暇地倚在床盼俯视着他,某些似曾相似的梦境画面,逐渐在脑海中连番播送,凌公绩登时感到自己的心脏又重新跳了起来,而且还是跳到快要爆表。

“等一下!这里到底是哪里?”

凌公绩激动地翻身而起,这下才开始疑虑地观察四周。

甘兴霸有些好笑地望着终于清醒的凌公绩,不厌其烦说道:“我家。”

“那我怎么会在你家?”

“因为我不知道你家在哪。”

“我不是问你这个!”

“那你是想问什么?”

一愣,凌公绩察觉自己又在不知不觉间,对这个理论上才见第三次面的男人恶言相向起来。

不对,这样不对。

深深吸一口气,凌公绩正视着半身倚在枕头上的甘兴霸。

“算了,伯言呢?他去哪了?”

甘兴霸原本带着悠哉的笑意,此时眉尾一挑。

“又是伯言,从第一次见面开始,你就只会叫『伯言』。”

察觉到话中带刺,凌公绩也神情一冷。

“那跟你有什么关系?我应该是跟他在一起的吧?”

这句话明明就没有什么不正常,可不知为何,却引来甘兴霸愈发尖锐的目光。

“那个陆伯言,真的跟你妹是男女朋友吗?”

凌公绩脑袋一热,反应过来时已经向对方扑了过去。他怒瞪着甘兴霸,沉着嗓音吓道:“你他妈实在很欠揍!到底要不要好好解释!”

却见甘兴霸笑得更加可恶,反讽道:“如果你希望这样听解释,我也不介意。”

于是凌公绩发现自己激动间竟然紧紧伏在对方身上,十指虽然凶狠扯着他的衣领,但甘兴霸的双手却毫无推阻之意,反而顺理成章就着彼此贴近的姿势扶在自己腰上。 

──他妈的这算什么投怀送抱!

凌公绩简直气到抓狂,全身血液逆流。他骂了一句急急退开,双眼却还是愤恨地瞪着对方。

甘兴霸倒是怡然自得,坐起身来将一旁桌边的开水递了过去。

“再问一次,要不要喝?”

心里骚动地像是挂满了一排喧噪的铜铃,随着一阵风过铃铃而响。

凌公绩接过玻璃杯,冷淡说句谢谢。

甘兴霸并不在意,看对方一口喝干,知道他确实很渴,于是问道:“你还要一杯吗?”

“不必,倒是快说明一下目前的情况。”干脆还了空杯子,凌公绩难过地揉着太阳穴。

甘兴霸嗤了一声,这才说道:“你跟陆伯言去的那家店,是我熟识的朋友开的,刚好你妹帮我介绍一桩案子,我就顺便开车送她过去找你们,然后你妹就缠着陆伯言去看电影,吩咐我送你回家。”

“喔?但这里并不是我家吧?”冷眼斜了过来。

“我不是说了,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吗?你妹把你丢给我,人就马上跑了。”

“……尚香……”他觉得好像头更痛了,“好、没关系!我现在自己回家!”

“现在?半夜三点吗?”

“什么!三点?”凌公绩当场满身冷汗。

“放心吧!你妹保证就算你露宿街头也不会出事的。”甘兴霸依旧笑得很欠揍。

“我才不是担心这个!”凌公绩抱着头,感觉实在非常失败。

甘兴霸看他似乎深深被宿醉所苦,突然站了起来,走去一旁的衣柜,随便翻出两件衣服,扔了过去。

凌公绩一脸困惑。

“我去找看看有什么可以醒酒的,醒酒片好像已经吃完了……。”甘兴霸似乎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,自顾说着就要下楼。

凌公绩这才发现这张床是放置在类似小阁楼的夹层中,往楼梯下望去,隐约是个差不多五十平方米的小套房。

“……你一个人住?”

“嗯?对啊!浴室在楼下,你过来吧!”甘兴霸理所当然地招呼着,楼梯走到一半却发现对方还愣在床上,于是回头,“你发什么呆?”

“你要我去洗澡?”凌公绩终于明白对方把衣服丢给他的意思。

“对啊!你不是宿醉吗?洗个澡比较舒服吧?”

“那也不用穿你的衣服吧?”

甘兴霸覆而折回,坐回床上笑得有些不怀好意:“你不是一直强调自己是高中老师吗?请问老师连着两天穿同一件衣服去上课,那些学生会怎么说?”

晴天霹雳!凌公绩无力地捂着脸。

甘兴霸说没错,现在的高中生实在是贼得很过分……不过他也的确是在别的地方过夜了没错……从指缝中瞥着那正坐在一旁的男人。

“没想到你还真仔细。”凌公绩这次是诚心的感谢。

“做设计这行的能粗心吗?”甘兴霸哼了一声,“而且你跟我身高差不多,衣服将就穿穿应该还行。”

凌公绩盯着手里的T-Shirt,鲜明的颜色与夸张的图案,实在不怎么符合自己简约的风格,却不意外地跟对方很衬;想到自己要穿他的衣服,不知怎么竟觉得有点心里发热,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“好了,我带你去浴室吧。”甘兴霸领着凌公绩走下小阁楼,直接就是一个舒适的单人客厅,而浴室就在阁楼夹层的正下方,紧临着一个简单的小厨房。

这是一个很常见的都会套房,最近愈来愈多的年轻上班族购买或承租这类房屋。凌公绩曾经看过他父亲替很多这类屋主进行空间运用的室内设计,因此多少有些印象。

他简单在浴室里梳洗一番,确实是感到精神好了些,但是在穿衣服的时候,多少还是感到有些别扭。他至今仍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酒醉醒来,竟然会在那家伙的家里。算了,被尚香摆了一道也就罢了,他那妹妹什么馊主意都想得出来,明天再去仔细问问伯言好了。

从浴室出来,凌公绩正看见甘兴霸坐在电脑前画设计图,于是想起上次见面时,他临摹自己睡觉的情况。

——对了,自己醒来的时候,他也在旁边,所以才会这么快就拿来一杯水……他那个时候在床边干什么?

凌公绩很想要追问,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。他在沙发上坐下,发现桌上有一瓶冰凉的乌龙茶。

“我不知道乌龙茶有没有用,你想喝就喝吧!或是你想再睡一下,自己上楼,我明天七点会叫你。”甘兴霸似乎正忙着工作,他罕见戴着眼镜,身着一件清爽的黑色无袖背心与休闲裤,非常放松居家的穿着。他专注的目光完全没有移开电脑荧幕,就算察觉对方已经从浴室出来,也仅是随口吩咐。

注视着那正投入在工作中的挺毅侧脸,看他双手飞快操作着触控笔,再看看那通体净白的苹果电脑,凌公绩被一种全然的陌生感急速包围,仿佛被逼着再一次正视了自己跟这个家伙,的的确确只见过三次面的现实。

醉倒前,陆伯言歉然的神情一闪而逝。

“喂。”凌公绩听见自己开口,“……你不睡吗?”

甘兴霸猛然转过头来,神色有些错愕。

凌公绩也被自己的问题吓到了。

这个问题很歧异,好吧,他大概潜意识中是有点邪恶的。

“你……”甘兴霸露出为难的表情,“……你睡觉一定要把灯全部关掉吗?”

凌公绩感到自己脸颊神经一抽。

“谁跟你说那个!我的意思是说,床还给你,我睡沙发就好了!”

甘兴霸嘿嘿一笑,目光又转回荧幕中,说道:“不必客气了,那张床上现在都是你的味道,我哪睡得着?”

“……你说什么!”觉得自己好像会在下一秒拿起乌龙茶砸过去,凌公绩考量到已经半夜三点半,硬是把打算咆哮的音量压低。

瞥了一眼,注意到凌公绩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,甘兴霸又笑了,却不是早前一直挂着的那种散漫的笑意。

“我是说,全是你带回来的酒味,你在想什么啊?”是恶劣的笑意。

“他妈的!甘兴霸你是不是真的欠揍!”凌公绩全然咆哮。

“喂、几点了?邻居会抗议的!”

“无所谓,反正被骂的人不是我。”

“好啦好啦!我知道了!”想到明天可能会接到管理委员的投诉,甘兴霸决定举手投降,“我把东西弄个段落就会睡了,楼上那是双人床,不用有人睡沙发,这样可以了吧?”

“……双人床?”刚刚还没醒透所以没有察觉,这么说才想到的确是张大床,凌公绩更加困惑了,“你一个人住,但是买双人床?”

甘兴霸搔搔头,所幸先存档,转动工作椅正视问题一箩筐的凌公绩。

“双人床多舒服啊?再说了,我常常会带人回来睡,多方便啊?”

真是不问就罢,一问不可收拾。

凌公绩呼吸一窒。

“……我要睡沙发。”

“怎么、你还有什么毛病!”

“谁要睡你这个花花公子的床!”

“我怎么又变成花花公子了?”甘兴霸皱起眉头,却马上想通对方的意思,当场神色扭曲起来,“你胡思乱想什么?我不是说女人,是朋友好不好?像你今天不就睡我家!”

非常完美的解释,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竟然更让人感到更火大。

“是你自己一直把话说得暧昧不清吧!”

“就算带女人又怎样!难道老子吃素啊!”话已脱口,覆水难收。

尴尬至极的气氛扩散开来。

挑了挑眉,凌公绩露出一抹极为优雅的微笑。

甘兴霸被那目光注视地浑身一凉。

“…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,先去睡了,你七点一定要叫我。”

凌公绩毫不客气地交待着,随即起身上楼,内心竟可悲地觉得也许——

也许——

也许那家伙会来拉住他也不一定。

那毕竟只是“也许”。

凌公绩拉上被子躺平的时候,似乎听到楼下隐隐传来一句咒骂。

楼上,却是一抹细若柔羽的轻笑。

 

 

最终,早上还是自己醒过来的。

六点半,晨曦明媚。

这种时候就很感谢自己的生理时钟,凌公绩翻身坐起,完全不意外所谓“双人床”的另一边,空空如也。

皱着眉头闻了闻自己用过的被褥,并不特别觉得有什么酒味,反而都是那家伙惯用的香皂与洗衣剂的味道,自己都可以安心睡到天亮了,真搞不懂对方在逃避什么?

走下楼梳洗,叹了口气。结果甘兴霸还是睡客厅,这么高的个头蜷缩在小沙发上,说不尽的别扭──这会儿人情真是欠下了。

尽量轻声使用浴室,找到自己落在门边的背包,凌公绩像个贼一样离开甘兴霸的屋子时,完全没有发现在门扉紧闭的一刻,窝身在沙发上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睛。

透过定位弄清自己究竟在哪,原来跟老爸的公司相距不远,附近就有地铁站。

看样子是来得及赶到学校的,凌公绩心情轻松不少,待从车窗玻璃的反射中注意到身上穿着不符合自己风格的衣服,他的心跳又变得有些急促。

糟糕,早上出门匆促,不小心把昨夜换下的衣服留在那家伙家里了。

凌公绩抹了一把脸。他不怎么希望再跟对方见面,总觉得在那家伙面前,自己所有的修养跟耐心都会灰飞烟灭,他还以为面对牛鬼蛇神的高中生已经够头疼的了。

各行各业各有所忌,凌公绩身为学校的老师,最大的忌讳就是个人的操行问题。所谓言教身教,以身作则,要是让学生察觉老师前天晚上酩酊大醉还彻夜未归,确实是件不小的麻烦事。

不过突然换了一件跟平常的形象全然不搭的衣服,还是免不了一些狐疑的目光。

先别说在办公室里,同事间有意无意的打探,上课时甫走进教室就听见学生一连串的窃笑,更让他浑身不自在。

“今天的公鸡老师是潮男。”莫名其妙的耳语在校园中传开。

陆伯言在午休时间正式跟凌公绩好好坐下来说句话的时候,他很认真地脱下眼镜,双手抱胸下了结论。

“──此地无银三百两。”

凌公绩差点没把热腾腾的便当摔在他脸上。

“你以为我自愿吗!”

“公绩,不是我,是尚香。”陆伯言苦笑着安抚兼澄清,“我有坚持要送你回家,可是尚香……”

“那也不用连个地址都不留就跑掉吧?”凌公绩简直想宰了他那惟恐天下不乱的妹妹。

“话是这么说没错。”陆伯言戴回眼镜,奇道,“但是把你叫醒问路不是一样?你又不是一睡就叫不醒;再说当时也没有很晚,他总不会连公司同事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吧?打听老板的家在哪里,很困难吗?”

凌公绩感到筷子从指尖坠落。

他这几天大概在心里飙了人生中最高份量的脏话。

“他真的很不喜欢叫醒你呢。”无奈看着好朋友忽青忽白的脸色,陆伯言还是忍不住追问,“昨晚睡得还舒服吗?”

“没感觉,我这个人从来不认床。”凌公绩低头,吃饭。

“总不是就这样直接一觉到天亮吧?”

“陆伯言,你是八卦记者?”他抬头怒瞪。

“因为尚香说,只有我问,你才会说啊。”

“有什么好说啊!”

嗯,脸红了,肯定有鬼。陆伯言默默记下一笔。

“好啦,我开玩笑的,还能发生什么事啊?睡沙发能舒服到哪里?”

“我没有睡沙发啊……”凌公绩极自然地接话,下一秒才发现自己给绕了进去。

“喔?不是睡沙发啊?”陆伯言笑到眼睛都眯成线了。

心里却是想着:甘兴霸你手脚也太快了吧!

凌公绩自然不知道对方的心声,维持着发现被套话时呆楞的神情,随即又默默地吃起饭来。

“……怎么了?”

“睡沙发的,是那家伙。”凌公绩的口气很平淡。

“他去睡沙发?”这倒是出乎陆伯言的意料之外。

“你别误会,我有推辞过,而且他那是双人床,根本不用有人挤沙发。”

“你中间有醒来过?”

“是啊,还借了浴室,所以才会穿他的衣服。”

凌公绩说着已经结束用餐,熟练包好便当,起身去丢垃圾。

陆伯言罕见地没有追问下去。

“没事的话我要睡午觉了。”凌公绩说完还打了一个呵欠。

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,陆伯言注意到衣服的背面竟然还印有一个狰狞的骷髅头,张狂的设计让一向朴实低调的教师休息室增色不少。

嗯,学生今天是怎么谣传的?公鸡老师变潮男?

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,陆伯言佩服地浅浅一笑。

“──漂亮,宣示所有权。”

 



天日將明(7)


评论(14)
热度(31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