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幽遊白書】破‧冰(2)

 

破‧冰(1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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{桑原和真}

 

桑原拉著靜流避開拳頭大的冰雹。

幽助抱著螢子、藏馬護著牡丹,雙雙閃避這場突發的異變。

從雪菜身上爆發的寒冰之氣沒有敵意,卻像失控的荊棘蔓延開來,但凡碰到就會凍傷。

六人迅速退到樓梯之下,藏馬喚出一只巨大的傘狀植物遮擋暴風雪,這才有了喘息的機會。

「雪、雪菜是怎麼回事?」牡丹忍不住叫嚷著,螢子也驚魂未定地抱緊玩偶狀態的小波。

幽助脫下外套批在螢子肩上。他本來是想看桑原告白的好戲,現在也沒了嘻皮笑臉的興致。

「這是雪菜原本的妖力嗎?」

「雖然冰女是攻擊性很低的種族,但以操縱冰雪來說,實屬上位的妖怪……。」

藏馬欲語還休,跟幽助交換一個複雜的眼神。

桑原哪會錯過兩人的無言交流,他咬牙切齒呼喝起來:「你們兩個!又打算瞞我什麼事?」

這也不是第一次了,關於雪菜,好像幽助跟藏馬都知道些什麼,但每次想追問都被藏馬機靈地搓掉。以前桑原覺得無傷大雅,不想講就算了,但如今雪菜發生這麼奇怪的事情,這兩個傢伙還打算裝傻下去嗎?

「先別吵了!你們看,冰雹好像停了。」靜流撥開傘狀植物肥厚的葉肉,只見外面彌漫著細雪凝結而成的白霧。

桑原率先走出魔界植物的保護傘,敏銳感覺氣氛不太對勁。氣溫明顯下降,森林裡的蟲鳴鳥叫也都消失了,只有某種死寂般的沉靜,空氣中滿是冷冽而疏離的氣味。待周遭的白霧逐漸散開,桑原被眼前所見的景致震撼得說不出話來。

幻海婆婆擁有的這片山嶺,原則上未達雪線,冬天也不常落雪,然而此刻,環山的森林舉目所及,都覆蓋著雪白的蓑衣。隔著百階石梯之遙,彼端的幻海道場,則變成一座巨大的冰晶,古樸而堅實的建築主體,被裹在清透卻冰冷的重重冰牆之中,彷彿更加高聳而令人懾服。

「雪、雪菜小姐────!」桑原擔心地呼叫著,匆匆忙忙奔上石階。

前幾年某次情人節,桑原打算告白,約雪菜出去玩。在燈光美氣氛佳的當下,雪菜的一句話硬生生阻止了桑原滾到舌尖的決心。

「和真先生,你知道嗎?冰女是很無情的種族。」那個時候,雪菜看著某處,突然這麼說。

桑原看過去,原來是一個年輕的媽媽帶著一對幼齡兒女。媽媽買了一支熱騰騰的烤玉米,希望兩兄妹分著吃,怎知兩兄妹因此吵架,妹妹甚至當眾哭出來,而媽媽正頭疼地安撫著。

這並不是什麼很溫馨的家庭畫面,卻很真實。桑原想起自己跟姊姊的童年,嗤地一聲笑出來,卻發現雪菜只是沉默地看著,許久都不再說話。

桑原意識到雪菜在思念離散的哥哥,當下了無告白的念頭,不好意思打擾她,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,硬是在大冷天裡默默急濕一身汗。

就像此時此刻,桑原眼睜睜看著雪菜被封印在冰牆之中,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
雪菜背靠著道場的大門,已經恢復冰女的衣飾。她低垂眼神,水藍色的睫毛覆蓋著鮮紅的瞳孔,臉龐則跟陶瓷一樣白潤細膩,彷彿只是一個展示的人偶娃娃。可是隔著透明無暇的冰晶,桑原看得好清楚,雪菜毫無生氣的臉上,還維持著那個充滿歉意的笑容。

他咆哮一聲,拔出次原刀。

「桑原君!住手!」藏馬的呼聲急忙傳來,「這座冰晶是雪菜造出來的!」

桑原踉蹌一步,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。他看見雪菜被冰封,第一時間只想著要救她,卻忘了這片冰層是雪菜異變的產物,輕易切開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。

桑原糾結了一陣,恨恨地收起次原刀。藏馬見他恢復冷靜,這才開口詢問:「桑原君,雪菜小姐在來路上,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反應?」

「沒有啊,一切都很正常,就是在走樓梯的時候……」桑原一時語塞。他媽的,總不是因為自己告白害的吧!

看著桑原忽青忽白的臉色,藏馬識趣地不再追問;不過他絕對不會認為桑原會是雪菜異變的主因。

其餘眾人慢慢走上石階,螢子看清雪菜以寒冰之力凝造成的巨型冰牆,震驚之餘靈光閃現:「冰河之國……是不是長這個樣子呢……?」

「冰河之國?」眾人驚呼一聲。

螢子點點頭,回憶道:「雪菜有一次提起她的故鄉,說冰河之國是由冰雪築城的飛天之城,舉目所及都是冰雪,除了冰雪,什麼也沒有。」

「難道雪菜是因為思鄉過度,才把婆婆的道場變成冰山?」靜流疑惑道,「我正覺得奇怪呢,好端端的,突然說要出去旅行、回魔界什麼的……可是她自己也被封在裡面了啊?」

眾人面面相覷,一籌莫展。

桑原感到很沮喪,直到這一刻他才醒悟,對於雪菜,他們一無所知。

雪菜總是坐在一旁聽大家東南西北胡扯,卻很少談及自身。除了身為冰女,除了離鄉背井尋找失蹤的哥哥,關於雪菜的一切,他們什麼也不知道。

螢子提到的那次聚會,桑原也記得。那年道場所在的山區難得地下了雪,牡丹興起發問,雪菜簡單地說了幾句,便起身走進雪裡。

雪菜一身白素,藍色長髮帶著冰晶般的透明,連嘴唇都是隱隱約約的粉色,只有一雙眼睛,紅盈盈地,不似凡物。

那是桑原第一次看見沐浴在雪裡的雪菜;第一次體認這個讓自己情根深重的少女,不是人類,而是操縱冰雪的妖怪。

桑原本來以為雪菜會像仙子一樣嘻笑戲雪,但雪菜只是很安靜地走進雪地裡,表情不喜不悲,彷彿沒有情緒。四周的雪花隨著她的步伐,隱隱約約地飛舞著,閃爍光芒,她輕輕攤開手掌,雪花就旋轉著凝結成巴掌大小的雪人。然後她回身,將小巧精緻的雪人交給驚嘆的牡丹和螢子。

「在人界,好像很流行這樣玩呢。」雪菜這麼說著,帶著有些羨慕的口吻。

冰河之國不是都是雪嗎?為什麼會羨慕呢?

她輕而易舉操縱著冰雪,卻彷彿對冰雪非常陌生。

桑原第一次,對這樣的雪菜,感到非常陌生。

「看來這件事情,只能找冰女來解決了。」幽助果斷打破眾人短暫的沉默,「我去問問菸鬼,看能不能找幾個冰女過來幫忙。」

藏馬不致可否:「幽助,冰女是很隱密的種族,就算是菸鬼,恐怕也無能為力。」

這句話暗示著那群不受菸鬼管束的自由派勢力。由於幽助是現行魔界體制的始作俑者,因此也略有了解──而藏馬的意思是,冰河之國也是不受菸鬼管制的獨立領土,有特殊的規範與禁忌,事情不如預想的這麼單純。

這件事情,在魔、靈兩界簽署人界協議時,桑原也有耳聞。當時他還置身事外地開玩笑:「沒想到魔界也這麼政治的一面啊?」

牡丹見眾人愁眉不展,突然靈機一動:「欸、沒有那麼麻煩吧?我們可以找飛影啊!」

嗡────!

桑原黯然的目光登時炯炯發亮。

對了,飛影。雪菜異變之前,問的也是飛影。

────為什麼?

「牡丹。」桑原的目光同時掃向他處,果然看見某兩個人匆匆避開他的眼神,忍不住揚起拳頭,「浦飯!藏馬!你們是不是真的瞞著我什麼!不要小看我桑原大爺的靈感力喔!!!」

「不、不是啦!小桑~」牡丹笑得很免強,非常拙劣地硬坳,「那個、那個……啊!飛影不是有邪眼嗎?用邪眼找冰河之國,不是很快嗎?」

……雖然很像在硬坳,但怎麼聽起來確實有幾分道理?

桑原也不可能真的對牡丹動粗,收起揮舞的拳頭,轉身去觸摸冰牆。

寒冰仍然帶有些許的侵略性,桑原運起靈力,摸著憑空生長出來的冰晶,只感受到一片寒意。

「雪菜小姐,妳等等,我現在就去找救妳的方法……」

「……請你們離開吧。」回應他的,是從冰晶深處傳來的低語。

 

{雪 菜}

 

雪菜從寒氣爆發的餘波中慢慢恢復神智。

寒氣爆發那一瞬,她感到萬劍穿身,但此時除了無法動彈以外,痛覺已經完全消散。

憑著精神的探索,雪菜很快就明白目前的處境。包覆道場的冰晶與身體連成一脈,奇妙的新生感在甦醒時傳遍四肢百骸。她彷彿被困在一個黝黑無聲的結界中,五感封閉,體感如石,但神識卻脫離了原先的冰雪之軀,如鋪張的網絡,脈通著巨大冰晶的每一個角落。

巨大的冰晶,就是妖氣的具現化,也就是本體的延伸。冰女的眼淚會凝結成冰淚石,那麼妖氣膨脹到極致,也可以凝練成巨大的冰晶嗎?

雪菜不懂體內為何會蘊藏如此可怕的力量?又為何會失控?幸好是在婆婆的道場爆發,如果是在山下的凡界,後果恐怕不堪設想。

透過冰晶對外界的探知,雪菜隱約感應到許多人的聲音。凝神細聽,竟是大夥兒聚在冰牆之前說話,無奈她被封印在冰晶結界裡,無法具體聽出他們對話的內容。

雪菜想起小時候曾聽撫養自己的淚說過:每一個透過分裂期誕生的冰女,都是冰雪的化身,因此在冰雪的世界裡,冰女不分彼此,血脈相連。若是跟族群分開,失去凍原母土的牽連,是難以獨活的。

如今自己失控化作冰晶,難道是脫離「母土」太久的異變?雪菜探索著妖氣的流動,試圖找尋脫困的方法,卻感到冰晶深處隱藏著一道溝壑,來自天地之間的寒氣正緩慢地向體內匯聚。

此時,一股暖流透過冰晶傳導進來,在寒冰之流中格外鮮明,是很熟悉的靈力。

雪菜操控妖氣,與對方的靈力連結,形成一道樞紐。雪菜突然耳聰目明,清晰接觸到冰晶結界外的景物。

大夥兒的容貌變得非常清晰,他們聚集在樓梯上,似乎沒有人受傷,而桑原正摸著冰牆,對自己說話。

「……請你們離開吧。」雪菜試著透過靈力與妖力的樞紐,與桑原對話。

「……是、是雪菜小姐?」桑原的呼叫聲引起眾人的注意。

「和真先生,你能感受到冰牆裡流動的妖氣嗎?」雪菜努力凝聚自己的意識,與桑原溝通,「這座冰晶是我妖氣的演化,我已經跟冰晶合為一體了。」

還不等桑原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,藏馬已經機伶地看出端倪,招呼幽助一同觸摸冰牆。

兩道強烈卻溫和的妖氣傳導進來,沒有桑原的靈力那麼溫暖,卻更容易連結。

藏馬清楚感受到冰晶中平緩流動著雪菜的妖氣,心想她或許沒有大礙,於是問道:「雪菜小姐,妳可以跟我們解釋目前的情況嗎?」

「這座冰牆是我妖氣的異變,但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……藏馬先生,這裡很危險,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妖氣還會有變化,拜託你,趕快帶大家離開。」

「……妖氣還會再有變化嗎?」藏馬微微凝起眉頭。

「是的,現在只是休止期,我可以感應到,體內深處還在醞釀另一波變化……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……我也不知道……」

不只是怕大家受到牽連,甚至下一次異變,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,雪菜都無法想像。

「那我們更不能放著妳不管了!」這回開口的是幽助,帶著慣有的直率氣勢,「我們打算去找其他冰女,她們應該會知道些什麼。雪菜小姐,告訴我們前往冰河之國的方法吧。」

雪菜沉默。

並非不信賴幽助等人,但對於族人是否願意前來人界拯救自己,她悲觀地認為不會。

察覺到雪菜的為難,桑原生氣地嚷嚷起來:「喂!浦飯!哪有人像你這樣問的!」

「這個問題哪裡不對了?」

「白癡──你問得太直接了!」

「喔──是嗎──不過我們也沒有太多時間了吧!」

無視兩人的爭執,藏馬以退為進說道:「魔界是個很複雜的地方,若雪菜小姐覺得為難,我們可以尋求其他的方式。」

「不、不是的……」雪菜趕緊解釋,「冰河之國隨著雲層漂流,若不親自回一趟魔界,我也無法得知具體的方位。」

「這麼說的話,我們還是只能靠『他』了。」藏馬說著,直視冰牆中雪菜無神的雙眸。

雪菜莫名心慌。藏馬似乎不只是看著那副冰牆中的軀殼,而是穿透了冰晶結界,直接面對著自己的神識。

身體裡的某處,那個寒氣爆發的地方,溝壑的深淵,騷動起來。

「……靠誰?」

不只藏馬,爭辯中的幽助與桑原也察覺到冰晶中突然混亂的妖氣。空氣中飄下無聲的雪花,是風雨欲來的預兆。

難道雪菜說的下一次異變──

藏馬處變不驚道:「雪菜小姐也想找的人。我們要去找飛影。」

幽助第一個跳開,把凍得滿臉發紅的螢子摟進懷中。

牡丹驚呼著與靜流抱在一起,桑原的呼喊聲離雪菜的神識越來越遙遠。

連結的樞紐切斷。

漫天徹地的暴風雪,在那一刻呼嘯降臨。

 

{飛 影}

 

飛影在半空中穩住身體,箭一般向那座冰塔飛去。

那座尖塔是冰河之國的中心。

黑龍肆虐的方原百里會被夷為平地,那座尖塔會不會倒塌,飛影並不關心。然而,在冰塔轟然崩裂的瞬間,他感到身體裡的某個地方刺痛起來,瞬間不能呼吸。

痛楚並不能威脅飛影,但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。而他討厭這種不明不白的感覺。

飛影落地的同時,感受到地表深處傳來驚人的共振,失去依憑的黑龍被震波扯散,化作無數飛火,如餘燼一般,被更加狂暴的風雪攪得灰飛煙滅。

飛影踩著一處被擠壓凸起的凍土,躍至半空,看清崩塌的冰塔下是一座深幽的冰窟,而整個冰原正是從這裡開始大幅龜裂。

冰河之國正在崩解,也許不久之後,就會從拖住這片凍土的巨大雲團中墜落。

飛影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。

他落在冰窟的邊緣,尖銳的冷風夾雜無數冰雹,一波一波,從深淵裡強勁地颳出。冰河之國是封閉的空間,那些不捨晝夜、不知道從何處吹來的風雪,或許根源就在此處。

透過邪眼的觀察,這座隱藏在地底的風櫃,深處是一座巨大的冰晶結構,造型隱約是一座鋒芒盡露的劍山。

群孤在黑龍分解後直接掉入冰窟的深淵,飛影毫不猶豫跳了下去,落進一片冰藍色的極凍世界。

冰窟裡更為寒冷,彷彿連血液都要凝結。周遭的冰牆經過無數反射,照映出層層疊疊的影像,讓人目眩神迷。飛影穩住心神,發現尖銳的劍山已在咫尺,立即釋放火焰妖氣,怎知晶體巍然無損,在冰窟深處散發著冷酷而沉斂的螢光。

冰山上掛著群孤的屍骸,萬劍穿身,恐怕還來不及死透就被凍成冰渣。飛影咬緊牙關,打算拔劍插入冰晶,卻感到向上飛竄的吹雪忽然改變方向,化作無形的風網捲住自己。

風網拖住飛影的墜勢,將之層層裹起,像是懸浮在半空的牢籠,捕獲了行蹤難辨的黑影。

透過周遭的鏡射,飛影看見自己被困鎖的模樣。他啐了一聲,妖氣爆裂,化作實體的火焰向外噴勃,但風網堅韌而無形,妖火竟施展不開,成為一團懸掛在半空的火球,讓飛影動彈不得。

模糊的記憶越來越清晰,飛影焦慮難熬,如同被激怒的野獸。

他以前從來沒有思考過,為什麼冰女可以制服一出生就被妖火保護的自己──這些風網就是那層咒布強褓的原型,而冰女靠著咒布,將小小的火團拋下冰崖。

「──你,是忌子。」

冰窟中的風雪不知何時已經停止,飛影聽見清冷的空間裡迴盪著空靈的聲音,帶著某種甦醒的遲緩。

「……妳是誰。」飛影凝視著冰晶劍山的深處,隱約看見有個人影。

「──我是被你摧毀的冰河之國。」

飛影蹙起眉頭。雖然意識到自己破壞了這塊凍土,但冰晶裡的人說自己是「冰河之國」,又是什麼意思?

「──我的軀殼就要消滅。取代的母土會新生。」

飛影再度感到呼吸一窒,胸口深處,拉扯般地疼痛。

他在窒息的邊緣似有所悟,艱難地發出破碎的聲音:「……新的……母土……在哪……裡……」

「──何處毀滅,何處重生。冰驅雪骨,生生不息。」

飛影瞪大殷紅的雙眸。

他嘶聲力竭地怒吼,妖火衝破風網。

冰窟在這一刻崩裂開來,沉重的冽氣衝撞著碎裂的凍土。冰穹的裂痕外,露出一抹濃重的色彩,正是魔界混濁的天空。

巨大的劍山在天崩地裂中碎成齏粉,冰粉閃爍著殘存的螢光,被紊亂的氣流拉扯著狂舞。

飛影被裹在暈集成光的冰霧中,隱約看見一個身著青藍服飾的女子,隔著一層一層的寒氣,帶著凍結般僵硬的笑意看著他。飛影伸手,卻抓滿一手刺人的冰渣,再定睛,只看見逐漸鬆散的雲團,與雲團下模糊可辨的魔界森林。

冰河之國開始墜落。

魔界的上空撕裂一個缺口,巨大的雪塊滾滾如流,從雲端深處飛瀉而下。雪瀑夾雜漫天飛舞的冰屑,交映著微弱卻凝聚的寒光,彷彿從天際傾落的冰河中,隨波逐流的繁星。

飛影隨著繁星墜落。

就像是無數,無數年前,他初始睜眼的那一天。

飛影從天上墜落。

但這一次,冰河之國不再遙不可及。

破‧冰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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